畫聖喜極而泣, 激動地道：“聖人！您回來了！”

對他點點頭，儒聖看著司命，用不可置否的語氣道：“煩請神君解釋。”

料不到儒聖的到來, 司命的心跳清晰得左右的人都聽得到，他的鼻尖和鬢角冒出汗水, 臉上的笑看起來像哭。

從拒絕上天那日開始, 儒聖被天庭針對，卻能悠然地活到今天, 手段豈會溫和？暗罵遲綾上神無能, 司命硬著頭皮, 正要應答時，旁邊的程時晉站出來。

“儒聖, 我向你解釋吧。”

“可。”

儒聖的註意力移到程時晉身上。

司命緊繃的精神為之一松，感覺雙腿軟綿綿的, 虛得險些站不穩。

謝天謝地, 儒聖總算不盯著他看了！

女聖果真是個頂頂伶俐的人，不枉天庭封她為聖，給她女聖宮居住又給她奴仆使喚。

打量著程時晉，司命心生感激的同時，感到些許羞惱：他這神君都畏懼儒聖，她一個僥幸封聖的凡間女子，竟然在儒聖面前侃侃而談！

程時晉講得客觀，條理分明。

儒聖聽完後詢問畫聖：“你可有補充的？”

畫聖身上的金繩已松脫, 沾染的各種穢物也被神仙們施展法術洗幹凈, 聞言搖頭：“沒有, 該說的女聖全說了。”

輕嘆了一聲, 儒聖惋惜程時晉不是自己人。

他擡手, 那人身牛頭神手中的布帛立即飛來，展示給他看。

“這上面寫的，皆是畫聖的罪狀？”儒聖問司命。

躲避不了，司命期期艾艾：“呃，這是地府獻給天庭的。我想，地府不至於弄虛作假，就當眾宣讀了……”

“神君受騙了呵。”儒聖笑了一聲，抓住布帛抖了抖，只見布帛向所有人展開，其上寫著許多字。

程時晉定睛看，布帛上記錄的，根本不是人身牛頭神念的畫聖罪狀：

“安定八年九月，畫聖指出段小琴畫作的不足之處，段小琴無法接受批評，憤憤然觸柱而亡，彼時段小琴還有七十八年陽壽……

“安定八年九月，畫聖寶庫失竊，門下畫師李天香藏匿失竊之物。被查出來後李天香畏罪自盡，剩餘陽壽四十二年，仍有寶庫珍藏不知所蹤……”

每一樁案件都跟畫聖有關系，但畫聖清白無辜，不曾作惡。

不說程時晉有何感想，司命臉色煞白。

布帛他看過，案件的前因後果他一一算過，畫聖根本不無辜！

布帛的內容被改了！

“哞！”

人身牛頭神大叫了一聲，驚恐無比。

瞬息間，他雙手著地，變成一頭壯碩的黃牛，雙眼赤紅，身上魔氣繚繞，揚起四個蹄子踐踏大地，開了鬼門就要逃往地府。

“牛魔休要走！”儒聖喝道。

登時牛魔渾身僵硬，饒是大半個身子穿過鬼門，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拔.出來，轟隆的一聲砸在地上。

儒聖上前，聲音冰冷：“你冒充地府牛頭神，欺騙司命神君，誣蔑畫聖，該當何罪！”

牛魔跪趴在地上，眼睛裏湧出大滴淚水，俯首求饒。

儒聖說：“此魔當誅！”

話音落下，牛魔拼命掙紮，想求得一線生機，奈何不敵儒聖的殺意。

“嘭！”

牛魔化作黑霧炸開，皮肉血骨無一留存，三魂七魄悉數湮滅。

其餘地府神仙趁機奔向鬼門，要逃回地府。

儒聖都動手了，再不逃，怕是要死。

儒聖任由他們跳進鬼門，揚聲說道：“既然是魔頭，見了我便逃不掉，活不了！”

鬼門馬上扭曲，猶如一張嘴巴大大張開，將地府神仙全部吐出。神仙們進鬼門時好端端的，被吐出時渾身纏繞魔氣，面目猙獰可怖，猶如喬裝神仙的魔頭露出本相。

“轟隆——”

諸魔砸落在地上，像牛魔一樣炸成一團團黑霧，死了精光。

目睹地府神仙的死狀，司命癱倒在地，眼淚鼻涕糊滿臉，身下濕漉漉的，嚇得失了禁，再無神仙風采。

其餘天庭神仙有的慌裏慌張地逃向天庭，有的掄起金繩投向儒聖：“你也算聖人？你分明是天底下最大的魔！”

金繩套向儒聖，正似套中虛影，儒聖安然無恙。

他微微搖頭：“你們這些魔頭，個個當誅。”

魔氣從天庭神仙的身體裏湧出來，儒聖擊掌，每擊掌一下死一個神仙。

須臾之間，一群神仙只剩下司命活著。

別的神仙是魔頭喬裝改扮而成，假冒地府，欺騙天庭，欺壓畫聖，死不足惜。

圍觀群眾不知內情，眼看儒聖誅殺群魔，歡呼鼓掌，大喊精彩。

住在學宮附近，誰能不崇敬儒聖？

儒聖說什麽都是對的，做什麽都是對的，他們只需叫好。

至於畫聖因為曲目《段小琴》砍了別人的頭，捆住別人鞭打、暴曬，沒看到畫聖是被群魔冤枉、誣蔑的嗎？

平白無故的被潑臟水，畫聖反應激烈，這很正常。

要怪只怪受罰的、被砍頭的信謠言、傳謠，汙了畫聖的好名聲，惹怒畫聖。

看著神仙們命喪儒聖之手，人們被儒聖的實力所折服，畫聖輕易地洗脫罪名，程時晉禁不住打了個冷戰。

這就是仙境？

她用神筆在無字天書上書寫命運，欲行那驅虎吞狼之計，儒聖一轉眼改變局勢，使得她謀算落空。

難怪段小琴隕落後銷聲匿跡，遲遲不來找畫聖覆仇。

畫聖有儒聖撐腰，不能搞定儒聖，哪裏能奪走畫聖的性命？

她拆學宮，八號吃掉棋聖、詩聖、儒聖的身外化身，不過是占了攻其不備的便宜。一旦儒聖認了真，她們得倒黴！

不過，即便是儒聖，也做不到面面俱到。

否則，棋聖和詩聖不會死，儒聖的身外化身也不會進了八號的肚子。

想到這裏，程時晉穩住心神，暗暗告誡自己：莫要被儒聖震懾住，更不要把他想象成強大到無法戰勝的敵人，他有缺點，他會死。

他和遲綾上神去佛國找佛算賬，不可能什麽事都沒有……

似是察覺她的情緒波動，儒聖看向她，眼睛裏的殺意猶未散盡。

神仙是魔頭假扮，女聖也有可能是魔頭假扮的。

程時晉的生死，在他一念之間。

不由自主地，程時晉的掌心濕潤了。

她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。

可她是天庭封的聖人，她背後的學習論壇敢於從天庭地府手中奪取青州，此乃佛祖、儒聖做不到的壯舉。

緊張地舔了舔嘴唇，程時晉勇敢地對上儒聖的眼神，認為他不會跟提拔她的遲綾上神撕破臉。

觸及她的目光，儒聖眼內劃過一縷玩味之色，哂笑道：“女聖，司命神君是你的客人，還不趕快把他攙扶起來？”

“是……”

程時晉低頭，松了口氣——這一劫她暫時避開了。

只是，把儒聖得罪死的八號怎麽辦？

儒聖的身外化身知道八號吃了棋聖和詩聖，儒聖能算不到八號吃掉他的身外化身？

……

學習論壇的大廳內，八號公開了動向：“我如今藏在一個十分安全的地方，學宮附近的客棧交給小娥打理，那是一家普通客棧。儒聖即便精通易學，也沒法在我晉升聖境之前找到我。”

夏無雙：“管理者讓你躲起來的？”

八號說：“別把我當成傻子，儒聖的身外化身我吃掉了，我留在學宮附近幹嘛？等死？當然是有多遠跑多遠，免得儒聖回來，把我逮了吃掉。”

謝和光：“儒聖提前回到學宮，殺死天庭地府的神仙，遲綾沒露面，我猜儒聖和佛祖暗中結盟。不然，儒聖震懾天庭地府，佛祖趁機踩他一腳，他受不住。”

六號（段小琴）：“天庭似乎下定決心鏟除儒聖，佛祖跟儒聖結盟不出奇，畢竟儒聖如果死了，天庭下一個解決的會是他。”

謝和光：“儒聖沒殺司命，留著阿晉，可能是營造一種假象——他仍然忌憚天庭，不敢做得太過分，殺掉別的下凡神仙是他太生氣了。棋聖和詩聖死了，畫聖倘若也死了，他豈不是太好欺負？”

六號（段小琴）：“就我看來，儒聖八成會私下聯合龍首山、元始宗等修行勢力，計劃著報覆天庭和地府。”

夏無雙：“想象可以再大膽一點，儒聖忍受不了天庭，有意掀翻天庭，自己做天帝。唔，他說人做了神仙也是人，估計不會自打自臉做神仙。但他肯定眼饞天帝的位置，坐了上去可能還是讓別人叫他儒聖。”

十號：“修行界認為永朝氣數將盡，接下來的幾十年裏，妖魔將會肆虐凡間。儒聖最多能說動半個修行界與他結盟，剩下半個他說不動。”

八號（妖王老板）：“妖魔作惡，燒殺擄掠，修行者殺妖魔撿戰利品，這出戲我幾百年前看過一次。”

魔王：“管理者怎麽看？”

管理者：“我看到儒聖悄悄上天找戰神。”

謝和光反應極快：“他想策反戰神！管理者，你和戰神聯手擊殺儒聖？”

管理者：“沒有，我僅僅是提醒天庭留下儒聖。”

夏無雙：“他們打起來了？我現在上天看戲趕得上嗎？”

謝和光：“上天的儒聖多半不是真身，天庭即便設下天羅地網，也留不住儒聖。”

管理者：“在天庭對付儒聖時，我放出了天庭囚禁的始龍。此時我回到凡間，與同伴一起找到儒聖的真身，正在交戰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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